fur ball

某天開始,發現自己似乎能讀懂白熊的所思所想。

最初多是統計學,透過慣性及偶發行為側寫,再後來我經常和他說話,才發現他眼睛裡其實說了好多事情。

白熊從小體弱,心臟、氣管、腸胃都大大遠離健康值,又一年餘前癱瘓過,我遇見他的時機,他才剛從長長的復健中,重新找回一點行動力。

因此大家總是抱著他。

前陣子白熊的狀態突然大躍進,下樓梯後沿著防滑小徑四處移動,偶爾到廚房外看我備他餐食的進度;偶爾將肚皮攤開、緊貼著冰涼的磁磚消暑;偶爾只是放空,空到最後被自己催眠。

今早我自顧自向他匯報我的日程,他睏意滿點地望著我,接著開始躁動,沙發上他的專屬空間怎麼待都待不穩。「不要跟我說你想回房間睡回籠覺?」我揉著他的臉問。

他給了我一個11 out of 10不能再更渴望的眼神。

「你要自己下樓嗎?還是要我抱?」小傢伙按兵不動。

再後來我把工作區移回臥室,也把他放回他最喜歡的飛行船嬰兒巾上,一切就定,他像催眠裝置啟動,一秒入睡,我用快門聲干擾都吵不醒。

白熊睡著的時候我翻開《海風酒店》,寫消亡的段落反覆讀了很多次,是啊,重情之人如我,恐懼的其實始終是記憶的一逝不返,而不是再也不見。

想到這裡好像又不真的那麼恐懼了,因為也正是如此重情,我鮮少真正忘記。

願這位13歲仍有嬰兒臉的詐欺犯跟班傑明一樣人生倒著來,我還要幫你出攝影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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